Jumpy Star
零凛向
BGM:Jumpy Star
Jump and jump…
空无一人的酒吧里回荡着黑发男人低沉的歌声，他倚靠着被碳黑覆盖了半边吧台，半阖着赤瞳，若有所思。
灯光昏暗，这家酒吧坐落在原来的市中心，本应该热闹无比的气氛如今却无比沉寂。被残破集装箱木板死死钉起来的窗户将外界的讯息隔绝殆尽，屋内残缺的桌椅和随处可见的弹孔在向来者昭告这里曾发生的暴力事件。
Why the snow dance…
All for the beautiful things…
他纵身越过吧台，扫视着深褐色的酒柜，不一会就寻找到了他的猎物。他取出藏匿在角落而躲过一劫的琥珀朗姆，又找到一只只有杯口碎了一半的宽口玻璃杯。青蓝色血液不住地流淌着，但黑发男人却似毫不知情，他将浅金色的液体倒入杯子里，随后将酒瓶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些许酒精顺着他的胸膛流下，混合进他身下青蓝色的龙血汪洋。
他在昏昏沉沉中听见魔法启动的声音。
钢琴声冷不丁地响起。站在吧台边沉默了一会的男人终于恢复了意识，他歪头听着沉稳的琴声，用脚一下一下的打着节奏。
You can't sense me out…
You can't sense me out.
他咳嗽了几声，开口唱起来。
Jump and jump…
The moment like distinct…
Distinct blues.
他拿着玻璃杯靠近设有钢琴的角落。整座酒吧只有钢琴被魔法保护了，此时此刻使用魔法的那个男孩正坐在废墟里弹奏爵士。他熟练地按着琴键，脸上的表情十分轻松。事实上，他已经疲惫到没有力气将自己的翅膀收回了。黑色的枯骨展露在外，青蓝色的花从骨缝中滴答滴答绚烂绽放。
零将酒杯放在钢琴上，自己则在墙边。他闭上眼睛，将声音融合进凛月的琴声中。
I’m going to hold you every night and day…
Through all the problems.
窗户外穿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本还是刻意压低吵闹的声音，到后来已经变成人们激愤的喊叫声了。
“他们就在里面！我刚刚还看到一条那么大的黑龙穿墙进去了！”
“快快快！快吧东西搬过来！等到天亮的时候我们就把他们烧的一干二净！该死的邪龙！”
“圣洁的火啊！清除这份罪孽吧！主啊！祝福我们吧！”
弹钢琴的男孩皱了皱眉头，他叹了口气，停下了弹奏。他喝了一口酒，沉默地看着零。他没有力气去弹奏那首Jumpy Star了。
零走过来坐在凛月身旁，接替他弹起钢琴。凛月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他低垂着眼似乎快要入睡。
好困啊…
Hey the jumping star…
Now kiss as lighter…
You can fill the summer…
Summer song.
凛月唱得很慢，零也跟着他的节奏慢慢弹奏。
You can't sense me out…
You can't sense me out.
黎明时刻一切都会结束。他这样想着。他想要勾起嘴角让自己有点生气，尝试了一下后发现自己的脸无比僵硬。
活过上千年的龙要被区区人类诛杀，这使他笑不太出来。
零感觉到身边血亲的气息愈发微弱，他停下了弹奏，搂住了凛月。
“哥哥…”
他紧闭双眼。
“我来的太晚了，抱歉。即使现在说抱歉太晚了，但是以后已经没机会了。”
已经结束了。
“我要仓皇退场了。真是没想到啊？”他的身体渐渐变轻。
“再见啦…哥哥。我先走了，别让我看到你的眼泪…好吗。”
人类的躯壳随着魔法的流逝而化为灰尘，朔间凛月以原本的姿态跪伏在零身边。他的翅膀无力的垂下，呼吸也慢慢趋近于无。
“…好。”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黎明已至。 神应该也睁开了眼睛，祂会在石英桌前磕着白色棋子无聊到打哈欠吧。
酒吧里的温度猛然上升，他听见了外面人群的吵闹。但他只是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身边那条龙的头，嘴里仍哼唱着那首他们都喜欢的歌。玻璃破碎了，钢琴的丝蹦蹦断了，屋顶也渐渐松垮掉下。零最后一次俯身亲吻没有气息的凛月，他站起身，褪去了伪装，高昂着头，冲破了用纸筑成的囚笼。
烈火。
他在烈火里展翼，低声咆哮着将人群卷起再掷下，火舌舔舐着他的尾翼，漆黑的龙鳞也被烧灼得微微发卷。他最后的血亲已经沉眠于灰烬，过一会连最坚硬的龙骨都不会剩下。零在天空盘旋，附近已经没有完好无损的高楼了，他选择了一处天台，降落到那里歇息一下。
钉入心脏里的钉子妄图将他的理智撕裂，他的尾巴有些不爽地拍打着楼顶。
已经到尽头了。
他最后一次抬头仰望那片血红色的天空，所谓绝望的颜色。深吸一口气后他一跃而下，从嘴里喷涌而出的暴怒是他对于这个世界最后的反抗。他将火焰蔓延到这已经毁灭的城市的每一处，连自己身上都开满了火光雕琢的曼珠沙华。青蓝色的雨滴滴落，失去所有魔力的他俯冲回了那个原本凛月负责弹钢琴的酒吧。他最后一次将翅膀完全展开，最后一次发出龙的咆哮。
吾辈回来了，久等。
他冲进人类火把燃出的罪恶的火焰，他的全部被火灼烧着，似乎连罪孽和思念的爱都被污染。他着陆在火海的一处，跌坐在凛月身边，在虚无中闭上了双眼。
跳跃的星熄灭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