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

摸鱼真开心啊

玫瑰信笺

朔间凛月→朔间零 单向爱慕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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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间打开信封,包裹在乳白色纸袋里的是一张信笺。

家族每年都会举行聚会,因为体质缘故,聚会大多是举行在夜晚。除了时间的掌控,会场还会布置大量玫瑰丛供家族成员吸收精气。布置得如此精细无非是一种控制,聚会往往不能请假,诸如身体不适等原因被照顾得服帖,再懒的成员也得参加这一年一度的盛会。

朔间凛月小时候很喜欢宴会。那时的宴会无非就是吃些蛋糕,喝些自己喜欢的鲜红色碳酸饮料。哥哥在应付完族人的寒暄后,会牵着自己的手奔跑在开满玫瑰的庭院。白天无法自由活动的烦恼融化进兴奋的神经,而哥哥的手也总是比平常更加温暖。

平成最后的夏天已经过去了。

朔间瞥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随手将它扔在练习室的地板上。坐在一边喝水的司说着“凛月前辈不要在租来的练习室里乱丢垃圾”后将信纸拾起,塞进还放在凛月手边的信封中。信封上烫银的“至朔间凛月”在司眼中闪耀无比,在获得凛月的许可后,他举起信封摆弄起来。

“小朱…你的家族也会举行…什么乱七八糟的聚会吗?”

朔间扑的一声倒在地板上,他对着镜子中七扭八歪的自己做了个鬼脸,“这是家族聚会的邀请函…可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还要遇见兄长,真的超——烦人。”

他看见泉正瞪着镜子中的自己,于是扭曲的鬼脸面向了泉。

“Social contact是必要的,凛月前辈。”

“contact不是必要的,小朱。就算有必要的接触,只要真绪在我身边,我就能活得好好的~♪”

“衣更前辈就是凛月前辈的必需品啊,要照顾这样的凛月前辈,真是辛苦他了。”这么说的司也被朔间的鬼脸招待了。

听着诸如游君是氧气,门老师是天使等问题言论的朔间凛月愈发困倦,他在地板上转了半圈,顺势枕在司腿上闭上眼睛。

也许你早就忘了我。

最开心的一次聚会,最难过的一次聚会,难堪的、兴奋的、期待的…他在脑海中回忆着自己经历过的每一次聚会。回忆的间隙中总有那男人的身影,朔间将他的影子剔出记忆,发现少了那影子的回忆只剩下大块的留白。朔间不喜欢过多的空白,这些残缺像极了童年时的白昼,大片潦草不堪的经历总被他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没有朔间零的回忆,拼凑起的情绪零零碎碎散落一地。

自己的残缺的。出没在白昼的朔间凛月全都死去了,臣服在夜幕下的朔间凛月才可以哼歌起舞。只有接受了这样的宿命,朔间家的人才能活下去。世代只能沉浸在夜幕的朔间家族无法靠近人们,因为害怕被伤害所以躲进自己的城堡,终日身着黑色的衣服,将真心与渴望朋友的感情都埋进土壤。土壤中长出枝芽,一丛丛玫瑰是朔间族人用血浇灌出的花。

在夜幕中与自己相伴的只有兄长。有了零,凛月在月下的独唱便迎来了第一个观众;有了零,凛月弹奏的音符就拥有了第一个聆听者。有了零,朔间凛月一切不愿向父母展示的幼稚的设想都有了归宿。有零挡在身前,凛月不用背负“朔间”的重负,他在夜中游荡,直到零将黑色幕布划开一道口子。

朔间凛月站在舞台一端,他看见零划破了幕布。他想追过去,拉住零的袖子撒娇——至少带自己一起离开。难以面对的、寂寞的白昼,他和零在一起便可以忍受,失去零的黑夜将会荒芜到寸草不生。

不要离开我!

零没有回头。

带我一起走吧!

零说,外面太亮,凛月会被烧成灰烬的。就让哥哥接受这份光的洗礼,忍受离别与刻骨铭心的痛苦吧。
我一人来背负就好。

这么说着的零兀自剖开黑夜,纵身一跃投入阳光。朔间凛月的视线追随他的身影,双眼却被光灼伤。舞台上,朔间跪在原地。过了几时,他起身奔跑向幕布,摸索着想要找到那条缝隙,无果。

到头来也只剩下空旷的剧场与自己,上演一出独角戏。

也许你只是在逃离家族,逃离我。逃离过季的风。
但我还在挂念过去的时光。


————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漏进房间的一丝阳光发呆。”

“我在想,要是我也能出去玩该多好啊。于是我拉着哥哥的手,想要让他带我出去,去看看白天的外面的世界。”

“可是我知道,哥哥的身体情况也只是比我好一点点而已。但哥哥还是穿上厚重的黑色外套,他将窗帘拉开一半后跑出了房间。”

“我起身来到阳光前,透过大约半扇门的缝隙向外窥探。阳光有些刺眼,风吹拂着发黄的树叶,我可以听见那沙沙的声音混杂着阳光的味道穿入我的感官。”

“哥哥出现在窗外,脸色苍白却还是以笑脸示我。他戴着帽子,浑身上下裹得十分严实——随后便在这九月的阳光下转起圈来。”

“他转了一圈又一圈,像一个充满生机的正常人。看到哥哥这么努力的样子,我似乎也感受到阳光撒在身上的感觉——温暖且柔和,生机勃勃。”

“哥哥回来时,我扑向了他。他的身上带着阳光的气味,香甜得如淋在蛋糕上的蜜糖。他拿着一把在草地上摘的花,捆成花束后放在了我们的茶几上。”

“之后哥哥就立刻回到了床上。父母有事外出了,不然他们是不会让哥哥在白天出门的。哥哥的脸色很不好看,但他还是笑着问,凛月有没有开心一点?”

“我回答他,我非常开心!就好像自己在阳光下玩耍一般。”

“‘能让凛月开心真是太好了,一点小问题对哥哥来说不算什么。’零缩进被子,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位,‘凛月要不要也来睡个午觉?醒来后我想听凛月弹钢琴。’”

“我说,好。于是我也钻进被子,和哥哥睡在一起。我忘记自己有没有说谢谢,有没有说最喜欢哥哥。但在那个时候,我觉得哥哥就是我的唯一。我们一起逃离阳光的审判,在苦难中颠沛流离,记忆中我们牵起的手是何等温暖,直到后世我都不会忘记。”

“可是,后来他决绝地离开了。”



————
小朱,我是不是很无能?

朔间突然开口,他的发问吸引来了全部组合成员的目光。鸣上飞奔到他身边,不由分说地摸上朔间的额头。手很快被朔间打到一边,鸣上喃喃自语小凛月没有发烧啊。泉说,是不是司大腿变胖让睡间枕得很舒服,于是说起梦话了。司反驳我的腿没变胖,泉前辈请不要在各种话题中插一句话说我胖。

从梦境中苏醒的朔间翻身坐起,他胡乱顺了顺头发,捡起请帖塞进包里。衣服下摆松垮堆叠在腰上,他对着镜中与零相似的面孔开了一枪。

“赶快把练习做完…做完就能回家睡觉。晚上还要花大把的精力和兄长作对呢~♪”

他欣赏着镜子中自己优美的舞姿,默念着,我还要学着你绽放。


随后便是一些零散细碎的整理,朔间凛月乘出租车到会场时,天早已浸入墨色。

张开玫瑰色信笺,门口的工作人员在他的左手上盖了个小小的石榴印记。朔间家有不少左利手成员,而凛月家里只有他的惯用手是左手。自己小时候还因为和哥哥惯用手不同哭闹过,现在想想,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差异。

朔间凛月进入会场时,到场的族人已不算太少。向父母打过招呼后,朔间便举着香槟走进花园。找到一处隐蔽的长椅,他坐下来寻找月亮。今晚天上的云不算太多,他辨认了一会后在一片薄薄的云后发现了月亮的踪迹。身后的会场听起来还挺热闹,毕竟这群老古板一年才能这么闹一次。

朔间并不讨厌聚会,他勾起嘴角,将杯子中的香槟一饮而尽。琥珀色的起泡酒在玫瑰的簇拥下发酵,一颗颗气泡在嘴中碎开,酒精蒸汽染红了他的脸。

他向月亮举起空杯子,看啊。我也是和你一样的,孤零零的月!

我的光是太阳给的,我的使命是绕着地球转,地球绕着太阳转,而太阳却可怜我,他说,吾辈想补偿你,那么吾辈来绕着你转吧。这是什么荒唐的话。

朔间凛月站起来,他张开手臂拥抱月光。他不信四起的谣言,比起谎言他更愿意接受真相。

真相就是零离开了,回来了,被人伤害,离开了,回来了。说走就走,一点不把约定放在心上。

你喜欢人类,而我不是人类。你拯救孩子们的未来,唯独将我抛在过去。我没有办法说服现在的自己,去原谅你,原谅过去。

他走向会场大厅,没有在意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男人。毕竟今晚遇见的每个人都是黑发红瞳,他无法通过辨认发色等特征以判断身边经过的人。

将杯子还给侍应生,朔间这次拿了瓶草莓苏打水。苏打水握在手中凉凉的,他注视着便签上的“美味饮品”,脑中绞成一团乱线。

亮起的咖啡壶灯牌是艳绿色的,神经传来的痛感断断续续打在手指间,灯牌熄灭的几秒间隙,“美味饮品”四个大字像块烙红的铁印在明黄色蔚蓝色交接的视网膜表面。

放回苏打水,他再次要了一杯香槟,走向花园。花墙很高,朔间决定还去坐之前那把椅子,拐了几个弯后,他发现有个男人坐在椅子的一边。

真麻烦,虽然不太想和别人坐一起,但为了看月亮也是没办法的事。

朔间坐在了椅子的另一侧,他转头观察着男人的脸,看了一会后发觉坐在身边的人是朔间零。朔间零没有喝酒,他看着脸红的弟弟将香槟杯递过来。

“凛月还不是成年人,不能喝酒的。”

他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凛月皱起眉头,“别装得自己像成年了一样。只要还在上高中,你也是和我一样的…‘小孩’…小零~♪”

朔间零晃晃手里的罐装番茄汁,他示意自己在喝下凛月送的香槟前有在好好遵守“孩子”的规矩。

朔间凛月咂咂嘴,你喝掉了我的酒,那我喝什么。番茄汁只有老爷爷才喜欢,我喜欢碳酸饮料。朔间零从一边摸出了罐草莓苏打水,扔给朔间凛月。

哦?你还记得我喜欢这个。但我敢保证,在你走了以后我改变了很多。你不可能掌握现在的我的一切喜好,这次算你运气好。

拽开易拉罐,将金属环套在无名指上,朔间凛月喝了一大口碳酸饮料。草莓的甜蜜冲击味蕾,冰凉的刺激感唤醒了他的意识。他对月亮举起饮料罐,像是在对什么起誓。零也学着他的样子举起番茄汁,两人的手触碰到一起。

“对不起。”
“来的好迟。那我的‘我原谅你’大概也会迟到吧。”

朔间凛月勾起嘴角,他仰头注视着残缺的月亮。云被风吹走,星群闪烁在遥远的月球身边。有细碎的星光陪伴,月就不是孤独的。又喝了几口饮料,他大笑起来,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也勾起嘴角。

这颗星球便是你我可以共享的唯一事物,我的血亲、挚爱。

“听好了,哥哥。”

朔间凛月站在朔间零面前张开双臂,“你还有一生的时间可以乞求我的原谅,不能离开我,不能背叛我。你是我的哥哥,我们约定好永远不分开,直到死亡降临。”

“直到那时,我仍会追随你的脚步,即使目的地是地狱我也会欣然前往。”

“所以,承诺爱我吧。”

朔间凛月眼中,那轮赤色之月正漾起一阵涟漪。

他空旷的怀抱中洒满了月光与一生的爱。



灯牌似乎被谁掐断了电源,“美味饮品”挣扎了几秒便失去光亮,咖啡壶也不见踪影。背景板由花园转为一节车厢,而朔间正站在摇晃的车厢中央,低声抱怨着周身气味的粘稠。车窗外一瞬而过的风景是他舍弃的曾经,洒满一地的玻璃碎片映照着他的脸。他无数次进行爱情预演,只为在合适的时机追回曾经的恋人。他也学着剖开黑夜,那份痛苦如同亲手剖开胸膛取出心脏,但为了爱情他忍了。从自己的舞台脱出,朔间步入了别人的故事,他寻觅着零的踪迹,跨越无数宝石堆成的山,刺破无数血液汇成的河。他忽略掉经过身边的万千透明灵魂,不管他们对朔间是哭是笑,是讥讽是挽留,朔间只顾前进。

不对,不对。

从始至终,朔间凛月的人生舞台只迎接过一位临时演员,他本以为他们会长长久久,哪怕只是在舞台上转千万个圈后就迎来末日也在所不辞。

只要是零。

只要是和零在一起。

此刻,朔间凛月苏醒在疾驰的列车上,他厌倦了寻不见尽头的追逐游戏,他是猫,但零不是鼠;他是细孔的网,零便是流动的风。他发觉朔间这姓氏本身就是抹不去孤独,栖息黑夜,拥抱遥不可及的星。直到最后,笼罩在他脑中的夜幕都不会消失,如同阴沟之鼠的他的爱情也无法在光下展现。

留下的是只影写照与和你随意拼接起的爱情蒙太奇。

站在空无一人的车厢,朔间放弃了挣扎。他仍在呼吸,源于心脏的剧痛未曾消失一秒。他走向生锈的车厢墙壁,取下作为装饰用的玫瑰假花在手中把玩。一种渴望自脑海深处刺痛神经,他将花瓣如数塞入嘴中。

明明吞嚼在口中的是布满灰尘的塑胶,鲜红的汁液却顺着他嘴边缓缓淌下。

以此祭奠我破碎到无法拾起的爱。



——————————
侍应生发现朔间凛月躺在花园的长椅上睡着了,他似乎正说着些许梦中的呓语。走进一看,侍应生发现他手中正紧握着象征朔间血脉的玫瑰信笺,从哭红的眼眶中流下的泪顺着脸颊坠进破碎一地的玻璃块与香槟。

他的嘴角被尖利的玫瑰花枝划破,血滴混杂泪水淋在惨白的花瓣上。但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嘴上的血痕,咧着小小的笑容,仍在说着他梦中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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