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

摸鱼真开心啊

河水逆流之夜

非常私人的一篇原创。



雨停时,我顺着白藤从阁楼滑下。入夜后街上没什么人,路过空未的冰激凌店时发现她正哼着歌吃掉没售出的产品。为了不被她发现,我踮起脚尖,匆匆从窗前走过。

今晚,我想去看那条河流。

空气很潮湿,这几天都在下雨,白色的天空既没有闪烁光点,也没有阴沉堆积,它们只是碰巧凑在一起,因美味的邂逅哭泣。向上望去,天空仍是苍白一片,握紧手中蓝色菠萝印花的阳伞,我加快了脚步。

总有人嘲笑我在夏日还穿着冬鞋,此刻我正飞奔在如星点密布的小湖泊中心,飞扬的泡沫沾到小腿和手臂上,但鞋子里还是干燥温暖。

平日叠成一堆的褶皱布料此刻正与我一起飞舞,穿越过湖泊和海洋的它在夜空的倒映下闪烁着星光。音符顺着展开的深蓝裙摆倾泻而下,它们蹦跳在从天上落下的雨点中,蹦跳在一旁花园中的玫瑰花瓣上,它们欢快地歌,融化进从眼眶滴出的泪。

雨水又开始合唱,我祈祷着它的悦耳。

越过庭院里的槐树,穿过大学城中耸立的无数石碑,踏过流过无数泪水的伤心地,奔跑着,奔跑着。

那条河在哪里?

我有些累,雨水沾湿了我的裙子,让眼镜上蒙上一层模糊的水汽。我站在天空流淌的泪水之中等待着,等待云销雨霁,等待它抹平哀伤。

沾水的音符不再飞翔,我握着它们,向它们吹气,可它们只是在我手里,因为寒冷颤抖着。

怎么办,那条河在哪?

我捧着音符们回到槐树庭院,张望了一会,发现紫藤花架下还保存着一处阴凉。将音符们一个个排来晾干,我摸着冰凉的它们,心存歉意。

站起身,望着这片在过去陪伴着我的庭院与花,雨水似乎又弄湿了我的脸颊。紫藤花开放的盛夏,从那年后便没再经历过了。那扇打破的窗户,曾经的玩伴为了更重要的人离我而去的事情似乎不再那么清晰的留在我的脑海中。

每当我从阁楼中跑出来,不是奔向那盒乳酪,就是跪拜在天台祈祷。离去的友人与亲人不会再回来,庭院荒废后,紫藤花也不再开放。

或许因为今天是雨夜,或许因为今天音符淋雨变得软绵绵,或许因为我穿了冬鞋,或许因为裙摆在天地中舞动,或许因为我跑到了这里寻找干燥的地方。

因为我回到了这里,回到我的家乡,回到所有经历开始的长亭。故人飞远了,紫藤花还在开放。

我坐在潮湿的木板上,看着音符们渐渐恢复了浅色,最后轻盈地旋转、飞舞在我身边。我看见它们排成熟悉的节奏,跳跃着,歌唱着。我看见裙摆上的线变得柔软,起身捋平褶皱,裙摆带着我飞进雨中。我突然听见孩童的笑声,看见那些虚幻的小小身影在远处手舞足蹈,我看见亲人牵着孩子们的手,带着她们回家。

我看见女孩子脸上的笑容。

转过身,我不想在这里看见过去,于是我向庭院尽头奔去,音符们跟在我身边,飘浮着前进。

天空停下了哭泣,我抹去脸上的泪,挣扎着向前奔跑。

即便不急忙逃开,过去也追不上你。


我在出口处停下了脚步。

我看见音符们跃进水中,裙摆上的线条穿入水中,星光混合着绿叶与花瓣飘零至水中。

我看见那条河顺着木板地面向上延伸,它流过苍老的木架,不再翠绿的花藤,它缓缓地流淌着,攀爬上水迹斑驳的白色墙面,浸没过医院顶层的窗户。

我看着它与地平线接轨,看着它流向天际——天空的孩子最终回到了天空。
置身漆黑无星雨夜的我撑起阳伞,注视着这条河流。


回到阁楼前,我去空未的店里买了一杯香芋冰激凌。为了不让大家知道我在夜里独自外出,回程只好顺着白藤爬进阁楼。
捧着那杯香甜汁液,坐在巨大落地窗前的我,望着最终消失殆尽的那条逆流的河水,还是笑着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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